2015年1月26日 星期一

小說-7分鐘約會-Benjamin的工作生存之道及理想妻子守則 7

作者:且徐行

理想妻子守則:「4. 不要太犀利」

Benjamin陷入無語,剛剛談判桌折衝樽殂的場景黯淡下來了,說好的逆襲宣告失敗。

Benjamin有點結巴地回應,「我…才來部裡報到…不到一個禮拜,之前發文的那位秘書…休假去了,我們…科長說跟你要公文…比較方便。」

電話那端有點軟化下來,「好吧,你才剛來,還是一張白紙,警告你,不要越來越官僚喔。你們之前那件文,既然是密件,我們真的是不能傳給你,不過我可以大概告訴你裡面的內容,就是你們代表處要在斯洛伐克還是哪裡的國家辦電影展,想要順便放幾本台北觀光小冊,就來跟我們要300本,問題是呢,你們要的那小冊已經絕版了,倉庫裡只剩6本啦!所以我們乾脆回文跟你們說,我們沒編印了啦。」

Benjamin奇也怪哉地說,「就這樣?」

電話那端:「嗯亨,就這樣,你們那公文寫的落落長,但沒什麼重點,我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國家機密,結果不過是辦個電影展,你們公文上自己還寫說在當地做了多少宣傳,請當地民眾踴躍來看,還吹說自己宣傳績效有多好多好,照你們吹噓的方式,連歐巴馬都應該都知道你們要辦電影展吧!這樣還有什麼好機密的啊?!真不懂,是說怕別人知道堂堂外交部連個觀光手冊都沒有還是怎樣。」

Benjamin有點失望,原來他處理的第一個國家機密居然是這種東西。

剽悍的女人就是不鬆手:「我們這邊同事說,你們外交部都這樣耶,密來密去,亂密一通,拜託一下,沒有機密性質的不要掛密件好不好,這樣誰知道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國家機密啊?」

「我…我們長官說,關於這個問題,請你們正式公文來反映,我們再研析處理。」

電話那端又噗斥一笑,「拜託,笑死人了,你們部裡來的公文不過是我們辦理案件中的一小部分,為了這點小事,我還花時間寫公文,你還想研析,你們是太閒了是吧?!用什麼密等,不是承辦人就可以決定了嗎?難道是你們的長官逼你們的嗎?」

「密件處理這…這個是我們部裡的慣例…」

「你們部這麼做,你也可以當第一個不要浪費時間的人啊,你看你前任同事亂密一通,害你要來跟我要文,然後還被我消遣。我只是私下跟你溝通,沒什麼祕密的事,就不要用密件,密件處理很花時間耶,不只花博,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耶。納稅人付薪水給我們,不是要我們在這邊花時間摺密件公文封,好不好?」

她忽然提到花博,剛好呼應剛科長說的話,讓Benjamin鬥志再起,立馬反擊:「你們在辦花博的時候,我們可是在國際談判桌上跟人家談判耶。請尊重我們同仁在外交前線所做的努力。」此話一出,Benjamin自己都有點驚訝,X秘書在他身邊講電話,重複述說自己在外交前線的努力,不過才兩天的時間,有些辭令卻已經深刻地烙印在Benjamin腦海裡,內化成他的一部分,不經意就迸發出來。

電話那端好像是深吸一口氣,好似海嘯前海浪快速退潮,瞬間就要一次爆發:「還好意思說什麼外交前線的努力咧!昨天台北烘培公會還在說,上個月去法國比賽,說好要派員協助,結果你們連影兒都沒有,說什麼時間太早,地點太遠啦。請問貴部是努力到哪裡去了,窩在國外,吃香喝辣,反正媒體和民眾都看不到。你們應該慶幸他們剛好沒得獎,不然得了獎,媒體一報,馬上就把你們這種懶惰的行徑講給全國聽。」

Oh la la~兩次交手,都敗陣下來。Benjamin覺得,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讓他講不出話來,即便羞憤交加,他卻也不知如何反制,而且,她的冷嘲熱諷還有點聽覺暫留的魔力,那一整個下午辦公,Benjamin彷彿都還聽得到那女指責他的聲音。

當晚,外交部印製的16開筆記本上又被加上一條:「4. 不要太犀利」,只不過參考資料從「長官同仁」變成「自己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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